當資訊的概念變得單純、經練,用位元來計算,他就變得無所不在。夏農的理論有如一座橋梁,連結了資訊與不確定、資訊與熵、資訊與混沌,催生了光碟與傳真機、電腦與網際空間、摩爾定律與矽谷。資訊處理隨之誕生,還有資訊儲存與檢索。許多人開始為鐵器和蒸氣機之後的新時代命名。一九七六年,媒體理論家麥克魯漢寫道:「人類從食物採集者變身成為資訊採集者。」他說得恰到好處,當時正是運算和網際空間興起的年代。
如今我們都曉得,世界靠著資訊在運轉,他是血液、能量與基本原理,遍布在科學之中,改寫了所有的知識領域。資訊理論成為一座橋梁,帶領我們從數學走向電子工程,再走向電腦運算。英語世界稱為「計算機科學」(computer science)的學問,在歐洲稱為資訊工程(informatique、informatica或Informatik)。現在,就連生物學也成為一種資訊科學,處理的是訊息、指令與編碼。基因乘載資訊,啟動讀取和寫出資訊的程序。生命透過網絡的連結與交換得以拓展。身體就是一個資訊處理器,記憶不只儲存在腦中,還存在每一個細胞裡。難怪資訊理論出現之後,遺傳學一飛衝天。DNA是個典型的資訊分子,也是細胞世界中最先進的訊息處理器。他是一組字母,也是一套代碼,六十億位元組成一個人。演化學家道金斯說:「推動生物的不是火,不是氣,也不是『生命之光』,而是資訊、字詞、指令…想了解生命,就別管震動的膠體與軟泥,專心研究資訊科技。」生物的每一個細胞都是一個節點,位於緊密交織的通訊網中,傳遞和接收資訊,編碼與解碼。演化就是生物和環境之間持續的資訊交換
研究細胞間訊息傳遞三十年的生理學家羅文斯坦表示:「資訊循環成了生命的基本單位。」 他提醒我們,資訊已經有了更深的意涵,資訊「意味著組織與秩序的普遍法則,也是組織與秩序的精確度量單位」。生物有基因,文化則是有迷因(meme)。在文化演進的過程中,迷因是複製者與傳播者,也許是一個概念、ㄧ股潮流、一封連環信或一個陰謀論,但也可能是病毒。
經濟學逐漸認清自己是一門資訊科學,而貨幣正邁向發展的完成階段,從實物變成位元,儲存在記憶體與磁條裡。全球金融在國際神經系統中流動。即使在貨幣仍是實體財貨,沉甸甸收在口袋、船艙與銀行保險庫的年代裡,他就是資訊了。銅板、紙鈔、財帛和貝幣都只是短命的工具,記載著「誰擁有甚麼」 的資訊。
原子呢?原子是物質的「錢幣 」,而科學之最的物理學似乎已經發展成熟。但就算是物理學,現在也被新的理論模型甩在一旁。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是物理學家的黃金年代,當時的大新聞不是分解原子,就是掌握核能。理論物理學家投入無數聲望與資源,全力尋找基本粒子及其作用法則、構築大型加速器、發現夸克和膠子(gluon)。在這個崇高的學術殿堂裡,通訊研究似乎是邊陲中的邊陲,夏農在貝爾實驗是思考的不是物理學,粒子物理學家不需要位元。
但才一轉眼,他們就需要位元了。物理學家和資訊理論家逐漸合而為ㄧ,位元成為另一種基本粒子,不只微小,而且抽象:二進位、正與反、是與否。它沒有形體,但當科學家明白資訊的真諦,就開始思考他也許是最基本的單位,比物質還要基本。他們認為位元是不可在分解的最小元素,而資訊是存在的根基。惠勒橫跨了二十與二十一世紀的物理學,也是現存唯一跟愛因斯坦和波耳共事過的科學家。他用一句真言向世人宣告:「萬有源自位元。」資訊孳生「萬有──每個粒子、每個力場,甚至時空本身」都源自於此。這是另外一種說明「觀察者弔詭」的方式:實驗ㄧ但受到觀察,就會被影響,甚至被決定。觀察者不只用眼睛看,還會發問,提出意見。無論發問或陳述己見,都得用不連續的位元表達。惠勒用隱晦的文字寫道:「所謂真實,會從我們對是與否問題的最終分析當中浮現。」又說:「所有物體本質上都可用資訊理論來理解,我們所在的是一個參與的宇宙。」從這個角度看,宇宙就像電腦,是一台巨大無比的資訊處理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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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我還不懂為什麼我會傾向資訊工程
一大堆人(包括我爸)一直勸誡我說寫程式會很累時常想不出來…一大堆的。
當時或許我沒辦法說我確切喜歡甚麼,但我知道資訊有種魔力勾著我…
現在我知道他為什麼讓我著迷了。